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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群臣们心想，孤本什么的，还不如送酒杯呢，陛下生辰宴上用的酒杯，那可都是番邦国送来的葡萄美酒夜光杯，随便拿出一个放到外边都价值不菲，都能换一套小宅子了。

再说了，孤本哪来那么多绝世名作，只是大部分因为绝版了而显得珍惜。文帝虽然爱书至极，但也还批评过有些孤本沽名钓誉，不如早些绝版了才好。有这话在前，想送绝版书讨好皇帝的人就得思量再思量，以免拍马屁拍到大腿上。

不过再垃圾的孤本从公主手里送出去那也就镶了金了，陛下肯定又会对公主送的礼物大加夸奖，年年都这样，他们都习惯成麻木了。

文帝一开始还肃着脸，女儿一开口说话脸上的笑意都收不住，引得其他公主们又艳羡又无可奈何。她们也不是没尝试过主动亲近父皇，可是却总是不得相处要领，没有办法做到像十九一样和文帝相处的有如民间父女。

因为公主们的骨子里首先还是把文帝当成皇帝的，对她们来说文帝先是君，再是一个父亲。

文帝翻开了诗集，还没翻两下就大喜：“果然是好书，不愧是朕的十九！”

群臣没有感情地跟着附和：“不愧是公主殿下！”

文帝爱不释卷，恨不得眼珠子都贴到纸页上去行行品读：“美！美极！天下竟有如此绮丽的诗句。啊，还有这，这诗人必定是文曲星下凡！字字珠玑，令人叹为观止，世上果真有奇才，胜过当今多少酸儒，可叹如今已绝迹，不然朕必定要请他好好入宫畅谈一番！”

一本书而已，简单吹一吹也就算了，现在吹的也太上纲上线了一点吧？

文帝一看众人的反应就知道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干脆直接把翰林院的老头叫了上来，让他随手翻一页品读其作品。

这就是要玩儿真的了呀。

翰林院的张大人可是出了名的爱书如命、有话直说的实诚人，有什么便说什么，耿直的不行，为此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文章写的好的，话说的有道理的，身份再低他也待人恭敬，那些虚有图表没有真才实学的，后台再硬，他也不屑于当一回事。

哪怕对方是皇上，要是这书写得名不符实，他也能梗着脖子指出里头的毛病来。

张大人从内监那里接过了书，依着皇上的要求随手一翻，庄重的表情一点点消散开，捧着本子的手不停地颤。

“好，写的好啊！”

他如获至宝地从打碎了，再一个字一个字地吞咽下去。

“好一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张大人捧着书感慨，读书的痴性大发，“好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人胸襟文采可见一斑，这范仲淹不知是何许人也？老夫实在想与这位范先生见一面，同他好好请教请教学问。”

“果然好句！”

“传世之言啊！”

“不知还有何其他佳句？臣请一观！”

在场的肚子里哪个没点儿墨水，就算那不喜文墨的武官，也听得懂这朴实无华又充满报国之情的诗句。文帝见众人识货也得意不已，大方地让翰林院的人拿去诵读。

文人多的是，而且说到读书这个事儿大部分的人都口味不同，有的人喜欢婉约派的，有的人喜欢豪放派的，有的偏爱田园诗，有的又喜欢磅礴大气的边塞诗……但不管是喜欢哪种的，都能在这本书里找到传世的佳作。

论家国，内有“国破山河在”悲壮慷慨令人感怀至深的叹息。论景有“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写情亦有“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伤别离。好的作品读之令人口齿留香。

就连如今在大夏，素有才名之称的才子梁仲书，其文采和这书中之文比也要退一射之地。

一本书中若是有那么一两句流传下来不能使这本书成为传世之作，现在这本书里每一句都能够流芳百世，反而让人摇摆不定，难做抉择。

众人一开始还以为是陛下偏爱十九公主，故而爱屋及乌将那诗集捧成千古名篇，实际上多半是本破烂，结果现在个个都想把那本破烂抢回家。

当然，没人敢抢皇帝的东西，他们在心里馋了一下子，然后发现自个儿送出去的礼物，那是和十九公主真的没法比！

陛下宠爱十九公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要是自家孩子也对自己这么挖空心思，那必须得宠到天上啊。

皇帝的生辰宴变成了论诗大会，文帝一点都不介意，还高兴的很，热热闹闹地和文臣一起谈论各自喜爱的诗的妙处。

九皇子自小文武双修，堪称学富五车，他想要那本诗册也想得很，之前从妹妹送来的宫女那里听说了几句就倍感心动，只可惜这些日子连日忙碌，一时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头，现在诗集已经送给父皇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张口，而且多半也要不来。

陶甜看他耷拉着头沮丧的样子就知道他想的什么，亲自去了一趟九皇子府里，事先准备好的盒子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