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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二姐不问了。&rdo;赵舞霓收回了手,用赵鸣筝从未在她那里听到过的轻柔声音说道,&ldo;其实仇怨没那么重要,我们既然都活下来了,好好活着,不让爹爹他们牵挂着才是最重要的。&rdo;
这安慰的话赵舞霓都觉得虚心。仇怨怎么不重要?那是至亲的血,同门的骨,此生此世的梦魇,怎么可能不重要?
可是亲眼见到赵鸣筝的时候,她又真得忽然觉得那些执念似乎并没有‐‐至少没有自己想的那样重要。
或许她也只是想看到,亲人们幸福得生活下去。
逝者已矣,赵鸣筝却还活着。她怎么忍心,让幼弟同自己一般,被折磨在这无尽的深仇里?
后悔?
赵鸣筝同赵舞霓回了城南住处,见到了素未谋面的师叔。
武馆开在城西,多是贫苦百姓居所,环境嘈杂且寻不到好大夫,李景明久病沉疴后便搬来了城南。
赵鸣筝见到床榻上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想,这就是教导秦鹤洲武艺的人?他看起来苍老虚弱,并不像是武艺精通的样子。
秦鹤洲虽只在武馆学艺,未真正拜入师叔门下,但与师叔却有师徒之实,细算起来,自己唤师叔一声&ldo;师祖&rdo;更是恰当。
赵鸣筝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床榻上的老人已经睁开了眼,看到赵鸣筝,被勾起了什么回忆似的,轻声说:&ldo;长得是像师兄。&rdo;
赵舞霓容貌像他们的父亲,而赵鸣筝则更像生下他们的爹爹。
&ldo;师兄他自小要强,脾气又硬又倔,当年的事我劝不动他,只能离开崔云。没想到崔云满门,到底还是落了这样的结局。&rdo;
李景明到了垂暮之时,总是开始想起年轻时的遗憾和不甘,后悔劝不住师兄回头是岸,只能独善其身,眼睁睁看着崔云覆灭。
&ldo;不怪师叔。&rdo;赵舞霓说,&ldo;当年的事,师叔也尽力了。&rdo;她没有把今日遇到仇人的事告诉师叔,觉得没有必要,不想老人临终还担心自己深陷仇怨。
&ldo;霓儿,其实我有事一直没有告诉你……&rdo;赵舞霓不说,李景明却自己提起,&ldo;我知道是谁杀了崔云满门,只是那人,武功高超,后来又在江湖身居高位,师叔怕你白白送死,所以一直没告诉你。
&ldo;今日见到弦儿,我又大限将至,你们两个人多少能照顾彼此,我也怕此事成了你的心结,所以还是决定告诉你们。
&ldo;那人叫秦鹤洲,是我教导出来的孩子……&rdo;
秦鹤洲武艺由李景明传授,即便青出于蓝太多,李景明也能一眼认出他的剑法。当年偶然回去崔云,见到满山横尸时,李景明就已经知晓此事是秦鹤洲所做。
后来秦鹤洲执掌羽春,满江湖没人不知其名号,李景明亦是感慨颇多。
只是他多年卧病,并不知晓羽春楼早易了主,更不知道羽春楼已然倾覆。
李景明伸出苍老的手掌,抓住赵舞霓的衣袖:&ldo;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也没办法让你放下,只是如今弦儿还活着,不如……不如干脆就忘了吧。成家也好,就这么过下去也好,随你怎么乐意怎么来。崔云做的孽,你爹他们已经还了,不要再徒增冤业。&rdo;
赵舞霓在床前跪下,低头不语。秦鹤洲与幼弟纠缠二十年,如今又有了他的骨肉,自己自是不能枉顾弦儿意愿坚持让对方血债血偿。
只是多年心结,想要一夕解开,谈何容易?
李景明缓缓叹气,也知晓心结难解。二十年来都没能让赵舞霓真正放下,临了快死的人了,劝不住的。
&ldo;罢了,当师叔没说过,等你到师叔这个年纪时别后悔就好。&rdo;李景明说。
赵鸣筝站在一侧,神情渐冷,死死咬住下唇。
后悔?
自己所作所为,从不后悔……可是即便不后悔,却依然让自己痛苦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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