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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年纪还小的时候确实叫过宋樾哥哥,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直呼起了他大名。
再后来,长辈间一次偶然的聊天,她听见宋叔宋姨原本给宋樾起的名字叫做“宋樾月”,因为“樾月”读起来像叠词,更上面的长辈直接否决了。
阿九悄悄记下了这个名字,大约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张口闭口就是“阿月”,不开心或者故意挑衅时就会捏着嗓子甜腻腻地喊“月月”。
宋樾不喜欢这个名字,只要她这么叫,他就会捏她的脸威逼利诱她改口,她每次都能凭借此获得不少好处,于是乐此不疲地坑他。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竟渐渐淡忘了这个称呼,经过谢青絮这么一提醒,阿九才想起这茬事。
她小时候是真的把宋樾当亲哥哥的,被人欺负了就去找宋樾求助,作业写不完就扒拉宋樾熬夜抄作业,过马路一定要和宋樾手牵手,晚上做噩梦被吓的睡不着哭着吵着藏进宋樾被窝里抱着他睡觉。
他俩小时候的共同回忆太多了,随便挑一件出来都会让人忍不住捂脸逃跑。
这会儿经谢青絮如此一提醒,几乎是瞬间,阿九想起小时候跟在宋樾后面颠颠地喊他哥哥的画面。
五岁六岁时的“哥哥”,八岁九岁时的“月月”,十二三岁时的“阿月”。
现在再要心思不纯的她当面喊他哥哥,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于是她憋了半晌,憋到几乎忘记呼吸,始终张不开这个口。
谢青絮敲了下桌子,催促道:“不是说没有闹别扭吗?连句话都不肯和对方说,这叫没有闹别扭?”
阿九心想就算是闹别扭也是她单方面和他闹别扭,跟他没有关系。
她想通了,深吸口气,正要开口假装“冰释前嫌”时,就听宋樾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
“下巴上沾了颗米粒,阿九。”他伸手递来一张纸巾,微微弯曲的手指骨肉均匀。
停顿一瞬,他几不可见地皱起眉,缓慢添了两个字:“……妹妹。”
阿九的心唰地一下沉了下去。
-
周不醒知道这件事时笑得满床打滚。
“你真喊她妹妹了?你究竟怎么想的?你这一声妹妹喊出口,以后再想改口可就难了。”
宋樾一脚把他从床上踢下去,冷淡脸:“不然怎么办?让青姨看出来我对她女儿什么心思?”
如果青姨不同意,以后他都别想进阿九家的门,到时候别说妹妹,连朋友关系都得掰了。
长辈的存在就像一座山,尤其是看着他俩长大的这位长辈。
宋樾从小就不大听话,父母不管他,爷爷辈的长辈住得远也管不着他。
他小时候性格很差,可以说是常年不笑,被人欺负了二话不说打回去,从没输过,看别人的眼神向来是锋利阴郁的,走到哪周身都像附带一个结界,没人敢接触他,大人们都觉得他这个小孩很坏,长大后肯定也不会是个好人。
除了阿九。
阿九会牵着他手和他分享玩具和作业,也会牵着他的手一定要和他一起过马路,上学排座位更是缠着他要坐同桌。
她会不怕死地欺负他,也会戳他的脸要他笑一笑,还会往他身上挂好多奇奇怪怪的小挂饰,走路的时候叮叮当当地响,她也会清清脆脆地笑出声。
谢青絮发现他家长辈不管他,保姆也不太接触他,便主动把他接过来,日常管着阿九时也会管着他。
对宋樾来说,谢青絮比他那对常年不沾家的亲生父母还像亲生的,他可以不理会自己父母,却不能不理会谢青絮。
这也是最让他头疼的,他摸不准谢青絮的态度,如果成年还好说,大不了直接摊牌,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他和阿九都没成年,这种事也就不好说。
宋樾这几天已经在脑子里想过无数遍和谢青絮坦白的画面,事实上他确实也打算和谢青絮讲清楚这个事儿,可谢青絮就像是猜到他什么意思,每一次都不着痕迹地把他要说出的话堵了回去。
这便让他愈发捉摸不透了。
宋樾郁闷地闭了闭眼,顺手抽了本书盖在脸上,这会儿更不想说话了。
周不醒拍拍屁股站起来,拉过一张椅子跨-坐,纳闷道:“话说回来我也见过楚小九她妈妈几次,她妈妈看起来很……怎么说呢,就是有种扮猪吃老虎的感觉。”
宋樾没搭理他,心里还有点烦,开始在心里满满捋这几天发生的一堆事,都是些乱麻。
周不醒还在自顾自地说:“我觉得吧,楚小九她妈妈未必就没看出来你什么意思。”
宋樾仰头搭着床头,下巴到颈项的线条微微绷直,喉结随着他的话音而细微滚动。
“就是因为看出来了,那天晚上青姨才会用那种话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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