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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第1页）

“不需要。”程斯语稳了稳情绪，坚定道，“那件事情我不需要他知道，也请你不要破坏游戏规则。”

奥利一愣，随即抬起踩着程斯语手臂的军装靴子，伸出一只手来想拉他一把。“程律师，真可惜你结婚了。”

程斯语心口一阵恶心，犹豫片刻还是自己撑着起来了。其实刚才的一场较量并不是真的决斗，若是认真，哪怕从未生病受伤的高知精英程斯语也不是一个退役的优秀雇佣兵的对手。只是他清楚奥利的特殊癖好，人在异乡身不由己，他不想让父亲操心失望，冒险一搏不过是为了用最小的代价和最快的时间来平复麻烦，而做出了一点点小小的自我牺牲满足奥利的贪婪觊觎。

站稳后，程斯语向陆川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却心知肚明今日之后，陆川只怕心再难安。陆川的确不够成熟稳重，但他不是个傻瓜，经此一事，无论嘴上承认与否，他一定会明白父亲硬塞给他的“大哥”是真的会庇护他的。

程斯语所作所为倒不是为了在陆川面前做一出苦肉计为自己博好感，他只是不希望陆川再纠结在父亲的爱到底给谁多一点的执念之中。要是这个青春期无限延长的中二青年总是脑袋一热，程斯语自己丢了小命事小，让父亲晚年不得安生还要调节他们兄弟俩之间的矛盾绝对是大大的不孝。况且他曾经答应过陆川的亲生母亲要替她看着他的，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这一点程斯语绝不马虎。

“奥利，你要的东西。”程斯语递上文件，虽然只是薄薄的几页纸，却是他经营多年的心血，“签个名字，这个就是你的了。我的弟弟，我要带走。现在，马上。”

奥利的情绪苦乐参半，自打有幸谋得这个职位并屡次利用手中的小小权利尝到甜头以来，陆川绝对是个一等一的猎物，说心里话他挺不情愿让他就这么轻易离开。可是声色满足之外，程斯语给了他更大的刺激和诱惑，以及足以让他挥霍许久的经济回报。再说这几个人并非等闲之辈，不过是异国他乡不想招惹麻烦才选择了破财免灾，要真是计较起来奥利也不敢确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真的完全没有痕迹。再说万一那个交易人反悔了呢，他的特长是野外生存不是口舌之争，到时候他将面对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法律麻烦，还不如现在趁机捞一笔。

“你不想知道那个名字吗，我也已经准备好了。”奥利拿出了一张小纸条，作出最后的努力姿态，“有了这个，你的养父会对你刮目相看。到时候，律所也必定是你的，毫无疑问。”

“父亲就是父亲，对我来说没什么养父之说。我程斯语保证，卓陆律所，一定姓陆。”程斯语胸怀梳荡，嘴角甚至带着淡淡的不屑的笑，“请你收好手里的东西，我怕自己会不小心捡到。”

“呵呵，好吧。官方文件明早送到，不会再有人为难你的弟弟。”奥利面对程斯语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悸动，或者说是人性本能的冲动，“程，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吗？”

“我不介意你做我的客户，不过代价会很贵。”程斯语已不再是那个刚直青涩的少年，他知晓世故圆滑，也懂得如何在尚未掌控全局立于不败之地时留有余地。

程斯语手脚麻利地解开了陆川手脚的束缚，他很体贴的不去注意陆川裸｜露在外的伤痕累累，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无法回避，哪怕是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这样惊心动魄的遭遇也足矣震荡陆川的脆弱心灵。他任由程斯语摆布着替他穿好衣服，将他脱骨般无力的身子搭在自己并不算宽厚的肩膀上。

“哥，是爸让你来的吗？”陆川眼中闪烁着最后一点点希望的光亮，这是他心有余悸地回到房间后说的第一句话。

程斯语嘴唇微翕，一念之间并不想送他这个美丽的谎言。如果说在利益和亲情之间他选择了陆川，那也是因为这个不够成熟懂事的弟弟的亲爸养大了他，亲妈给了他余生光明，以及他是自己的亲爸自小养大的孩子。一旦陆川真的出事，无论人间还是天堂，都有长辈要跟着伤心难过，就这一点程斯语心里就过不去。尤其是程青川，别看现在数他最生陆川的气，可程斯语了解自己的老爸，他是伤心了受挫了感情受到伤害了，要是陆川真的出事他会比谁都心疼。

油然而生的使命感和责任感让程斯语必须挺身而出，哪怕自己有所损失受到伤害也在所不惜。可是平心而论对于程斯语本人而言，陆川对他来说就是个混球，他真想把他打包一脚踢出去。

“去洗个澡上床睡一觉，明天跟爸认个错，就说事情解决了，是个误会。”程斯语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淡定，现在他没有太多精力应付陆川。天知道那个鬼佬怎么晓得他左手臂有旧伤，而那旧伤，恰恰是当年为了陆川的事情留下的。刚才奥利的力气虽然有所保留，可还是触动了曾经的伤处，他得马上叫医生来处理一下，不然真的留下病根残废了，陆千帆会“帮忙修理”他不说，只怕陆川也会更加得咎。

“所以……爸没打算管我，是吗？”陆川哽咽着，委屈的泪水默默留下。

“你再不去洗澡，天都快亮了。”程斯语强迫自己对陆川多一些耐心，虽然使命完成之后感情上他并不愿意跟他耗在这里，“不然的话，难道你想让爸看见你现在的样子？”

“……我知道了。”陆川说罢紧咬着嘴唇，一头钻进了浴室。

程斯语叹了口气，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为陆川处置伤口的杜医生很晚才休息，这会儿又被叫起来难免有些起床气，检查了程斯语的手臂之后如同所有医者面对不听话的病人一般，忍不住责备他当初的骨伤就没有养好，骨头长得位置不够贴合，现在受到外力撞击自然很容易旧伤复发。

程斯语像个小孩似的任凭医生数落着，连最后杜医生要给他重新打石膏的治疗也无力拒绝——杜医生说，若是程律师不同意，他就只能现在把陆律师和程总叫起来请示到底怎么处理。

事到如今，程斯语只能听天由命了。对陆千帆撒谎他是不敢的，父亲只是退休了不是老糊涂，这件事情三言两语说不过去。可要真的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父亲知道了自己又铤而走险地自作聪明解决问题，还差点儿又让自己的胳膊折了一回，只怕坦白不会从宽，只有板子会变宽。忙到天蒙蒙亮，程斯语看了眼时间，倒在床上奢侈的睡了一会儿。

当两位父亲早上醒来看见陆川安然无事地回来了而程斯语的胳膊打了石膏吊在肩膀上时，陆爸心有感应地大约猜到了程斯语解决问题不惜自身的一贯作风，对陆川的怒意达到了极点。程爸心中一团怒火烧得通透，他的儿子，怎么就总是委屈巴巴受气的那个？

程青川铁了心要宠着的人，谁也拦不住。

回家，马上回家。

本来是从舆论漩涡里逃出来躲清闲的，没想到差点儿把儿子小命给折腾丢了。现在程老板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要带着的自己崽崽回家。一个电话从德国调来了自己的私人飞机，不过半天时间训练有素的飞行员就到程老板面前报到。又是一个电话打给了自己最得力的助理姚俊，要求他在飞机降落s市之前全面清理网上所有关于程斯语以及卓陆律所的□□，哪家再多嘴直接收购马上关停，相关部门也都去跑一趟，拜好了各家官门更加所向披靡。

总之程老板这一次的护犊子行为不计成本，不遗余力。

一行四人准备离开温尔森时，天空中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陆川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立不安，他努力将身子探出窗外去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只觉自己心里一片昏暗。没有人相信他，也没人关心他。程斯语是救了他，可他也不愿再多给自己一点点解释的机会。那态度语气说是原谅实在牵强，更像是认定了他有罪而不去计较。俩爸对他更是冷若冰霜，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这会儿才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爹不疼娘不爱，没妈的孩子最可怜。此时此刻，雪花作证，陆川觉得自己就是窦娥转世。

雪越下越大，陆川衣衫单薄的倚着窗口浑身冰冷。没人告诉他什么时候怎么离开，只是看见服务生拿着熟悉的行李箱正往院子里的商务车上搬运。陆川连忙将自己的重要物件一股脑儿塞进了行李箱里，飞奔着下楼，才勉强赶上商务车没有离开。他看着车上的俩爸和程斯语都是那般绅士高贵镇定从容，只有他，像一只丑小鸭跌跌撞撞挤进了天鹅的队伍。

“下次再磨蹭你就不用跟着了。”陆千帆几乎没有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意。

“是……父亲。”陆川坐下时的疼痛和不适顺着肌理蔓延，却无人在意。

程青川充耳不闻，这一刻，他的形象终于有些符合商场中对他狠辣果决的评价。

程斯语看各人都已坐稳，吩咐司机开车。回家的路，也是奔赴风雨的前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你有口罩戴吗？

不要到处乱跑，在家好好呆着吧。

看，小川子出门不就惹祸了。

回家，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