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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第1页）

性命，奈何被大皇子戳中要害，几次三番旧事重提，故意逼他出手一般。”

“故意？”

“虽说咱们袭宫计划已久，但若不是此次庄王妃被胁，那些恩怨也不非得是迫在眉睫须拔刀相向的，何况，庄王从未想要真正取他兄长性命。大皇子面对庄王，明知庄王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却字字不离殷姑娘，句句戳在咱们庄王的痛处……结果，不等老朽反应，金扇既出，血溅四方。老朽见状，一时之间脑袋也空白了，无论是弑君之罪还是弑兄之罪，都抵不住悠悠之口啊！正当此时，断然想不到，大皇子连收拾这烂摊子的人都安排好了。”

“是谁？”

陈伯顿了顿，说：“是穆将军。”

“穆庆淏？”薛念诧异。

“正是他，这也是咱们的人未在羽林卫中发现穆将军的原因，他奉明皇密令，保管着明皇提早拟好的遗诏安扎于殿内暗室，像是等这一刻发生。穆将军的人迅速清理好现场，制造出明皇病故的假象，而后，请来明皇亲系一派朝臣与大夫证实，由穆将军宣了遗诏——传位于庄王，从始至终，许徽一派连大殿的台阶都没法靠近。看来那伙子人的居心，殿下也都明白。”

“看不出明皇如此聪明，编了这场毫无破绽的戏，我们被他算计其中却不自知。”薛念听完，有种自己被高手戏耍的愠怒，说到底，明皇棋高一着，“庄王人呢？”

“不知。”

薛念灵光一现，策马往南山赶去。

一轮初日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薛念身披朝霞，往槐南山。

颜烈果然在此处。

冬将至，霜露浓，山腰之间已无草木葱茏，唯有那间凉亭四季不变，以及新添的季霄孤零零的墓。颜烈漫无目的地望着远处，契阔怆然，如今青丝已换半白头，一夜之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力不从心。大约是真的老了吧，颜烈攥紧还沾着颜明残血的金扇，发觉报了仇也并无畅快可言，反而被更大的悲怆吞噬了。

疾驰的马蹄声在离亭子好远的地方停下来，薛念把马儿放下，徒步走上去，不想破坏这里的安宁。他先到季霄的坟前上香，倒三杯薄酒祭洒，此时双眼已红，如父亲般痛惜地摸摸冰冷的石碑。这里有庄王府的人常年照料打理着，祀台一尘不染，献食也十分新鲜，可终究是一片沉寂。

谁知此生长短，百转千回到不了。

“小舞还好吗？”颜烈问。

“已无大碍，送至周家，好安心养胎。”薛念留意到颜烈手中的轴卷，“这是？”

颜烈无奈一笑，递给他：“你看看。”

是颜明的绝笔书信。

“自王城巩固以来，王位理应该由嫡子继承，无一例外。你不遵嫡庶，无视长幼，仗有战功在身，三番两次挑衅王权，俨然一副能耐我何的狂妄。父生前告诫，斩狂草必须当机立断，而我终究是吃了心慈手软之亏，令你贪婪更长，竟不惜利用殷裳琳，扰我心智、乱我良知，毁掉了我仅剩的慈悲。

颜烈，是你亲手破坏了原本的和平，如今竟装出一副痴情又无奈的模样，实在叫我发笑，倘若殷裳琳在世，她定也会为你拙劣的演技感到羞耻。

就算史册烧成灰，你颜烈，始终是这场悲剧血役的屠夫。

既然王权帝位原本也不是我热爱追逐之物，不如让你如愿以偿，戴上坐在高位的枷锁，听听夜半三更宫墙里面冤魂的哭嚎。

我早就活够了，轮到你去炼狱里了。我已不是善人，你也莫要装了。

不知你还能否分辨出殷裳琳的声音。”

落款是——兄颜明绝笔。

“杀人诛心，不过……”薛念笑，把卷帙收起，拿在手里，“不过若不是他提醒，我还真快要拿自己当成善类了。”

“颜明自幼怯懦，我以为裳琳之所以死得凄惨，是这家伙醒悟过来，开始反杀，没想到才狠毒了短短几年他就坚持不下去了，连自杀还要搞得如此浪漫悲情，作君王难为我这位兄长了，他应该当诗人才明智。”颜烈背着手，似嘲笑般无奈地摇摇头，说：“颜明说的没错，我就是一桩桩一件件悲剧的始作俑者，是加害裳琳的凶手，是罪恶的源头。我这双手，沾满了血，有敌人的，有爱人的，如今还有亲人的。长空澹澹，万古销沉，何为对，何为不对？顺从如何，抗拒又如何？”

“想不到颜明这样一位从未提刀上战场的文生，竟对自己下了狠手，不惜以血ròu铸成了枷锁去困住你，让那座华丽的宫殿成为你后半生的牢狱。”

“牢狱？”颜烈大笑，虽听不出他有半分快意，却也不见他有半分愁。“这世上没有牢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