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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第1页）

是陆容。小希才上学没多久，一般都是司机接送，方丽红和程凯也来接过几回。程诺不止一次听方丽红说在学校附近见到陆容，远远地拉长了脖子看孩子，不过每次只要被发现，她就会转身匆匆离开，并不靠近，也不跟他们说话。方丽红讲起这个的时候，表情是有些解气的。虽然当年的事确实是跟卫阳脱不了干系，可陆容对他们家的轻视利用还有伤害是真真切切的。她跟程诺辛辛苦苦把小希带大，绝对不能轻易地就让孩子跟那个女人亲近，叫她奶奶。说她狭隘也好，说她没气量也罢，反正看到陆容因为孩子吃瘪难受，她就心里畅快！不过有一点，她这些感受这些话从来不在孩子面前表达。她告诉程诺，要是哪天小希自己愿意接受陆容了，她心里肯定会不好受，但不会去刻意影响孩子的意愿。程诺跟她想法相似。强硬的和谐只是脆弱的假象，一碰就碎。他跟陆容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互相把对方当成空气，非必要不要产生什么交集。但是孩子不一样，他的身世已经曝光，跟段家的联系也不是他一句话能斩断的。他绝对不会主动让小希去跟陆容培养感情，但孩子若是愿意跟她有接触，他不会横加阻拦。程诺收回了目光，发现段星舟也在看那个方向，明显也是发现了陆容。程诺知道，段星舟之前跟陆容之间长谈过了，关系没办法完全修复，但是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冷硬不交流了。程诺主动开口道：“你过去看看吧。”段星舟握了握他的手，松开后便朝着陆容那边走过去。旁边有家长过来搭话，程诺一时没留意他们，等他回神，发现陆容好像在抹泪。她从前气势凌人，八面威风，现在这幅模样，看起来倒是有点……可怜。段星舟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她又说了两句，她点点头，朝着学校里面不舍地望了两眼，转身走了。段星舟回来之后也没有跟程诺说什么，等接到小希之后，就开车回家了。众所周知，幼儿园的作业一般就是给家长布置的，这天班级群里又通知要做手工，以前多半都是程诺陪孩子弄，林珠偶尔也会帮忙，现在段星舟自发地揽过了这个活儿，回到家就熟练地拿出彩纸剪刀还有胶水跟孩子一起开工了。程诺没动手，但是在一旁托腮看着。之前才重逢的时候，这父子俩就因为血亲相互吸引，都很乐意亲近对方。小希身世曝光之前，两人虽然冷了一段时间，但是段星舟还是会帮忙照看小希。大概是有前期的铺垫，在由“段叔叔”转变成亲生父亲这个身份后，段星舟在跟孩子相处时没有表现出什么别扭或者不适应。小希也比以前更要依赖他喜爱他，父子俩之间的感情飞速升温。现在每天认字，做手工，还有晚上泡脚，热牛奶，睡前故事都要段星舟来，程诺倒是乐得个清闲了。也不知是不是太闲了，他人也变懒了，经常就是像这样用眼睛直直望着他们，身体都不愿意动弹了。今天更离谱，等他恍然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段星舟正搂着他。段星舟告诉他，他刚才在外面打盹睡着了，就把他抱进房间里了。“阿诺，你是不是今天累到了？”“不怎么累，就是搬了点东西。”段星舟一开始就想安排人给他帮忙，可他就是想自己找点事做，直接拒绝了。程诺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轻笑说：“是你昨晚让我累到了。”笑声低低的，夹杂着温热的气息钻进他的耳朵里，段星舟被撩拨得心都酥麻了，一个翻身压住他，缠绵地吻住他的唇。十二月十日，林珠跟许今订婚。订婚晚宴没有大办，就是邀请了关系亲厚的亲戚还有朋友在酒店里吃一顿饭。程诺和段星舟不用说必定是会到场的，段明昱和陆容也来了，出乎意料的是段昊这个大忙人也出席了。没想到段家这么捧场，林叔别提多高兴了，拉着盛装打扮的林珠和许今一起跟他还有陆容说了好一会儿话。还没有到开席的时间，小希原本在跟别的小朋友一起在旁边的空地上玩，突然看到地面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他蹲下身捡起来歪头看了看。“奶奶，奶奶。”陆容抬手摸了摸空荡荡的左耳垂，正目光搜寻，身后突然传来可爱稚气的声音。她脑袋空白了一瞬，才猛地转过身去。小希仰起小脸，手上正是她不小心掉落的钻石耳环，递给她：“奶奶，这是你掉的东西吗？”陆容的心脏砰砰跳起来，她蹲下身来，盯着孩子的脸，眼睛都不舍得眨。“你叫我什么？”小希大眼睛弯起：“奶奶！”陆容抑制不住眼眶一阵发热，孩子就站在她眼前，眉眼俊俏，纯真机灵，浑身上下仿佛散发着一股小孩温软的清香，神态恍然间就跟段星舟小时候一模一样。其实从第一次看到这孩子的脸，她就隐隐有感觉，只是，情况太特殊，她根本就猜不到真相。毕竟，谁都不会想到，他是程诺生的。这是知道孩子身世之后，陆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小希，她不自觉伸手想要摸摸小希的脸颊，却注意到坐在不远处的程诺正望着这边。虽然那目光不含任何意味，但是她的手几不可察地瑟缩一下，没有碰到就缓缓地收回去了。“谢谢你，小希。”陆容拿回了耳环，对小希温和地笑了笑，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红包塞到他的兜兜里，“这是奶奶给你的，你收好。”“小希。”段昊适时地笑容满面地过来了，蹲下身来牵住小希柔软的小手。小希之前已经跟他在一起玩过了，并不陌生，甜甜地开口唤他：“爷爷！”“诶！真乖！”段昊乐不可支，摸摸他的软发，“等下次放假了，跟爷爷一起去打球好不好？”“打什么球？”“高尔夫球，很好玩儿，小希想不想去试一试？”段昊笑容可掬，语气别提多和蔼可亲。“想！”小希又看向陆容，“奶奶也会去吗？”陆容眼睛睁大，几乎是受宠若惊，忙道：“我也去！”段昊在他们刚才说话的时候，悄悄地往他另一边兜兜里塞了一个红包。小希察觉了，低头将红包拿出来，陆容以为他不要，正要想办法给他塞回去，小希却从兜里掏出两颗奶糖，给他们一人一颗，然后笑眯眯地跑开了。陆容站起身来，眼巴巴地望着小希的背影，表情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你听到没，孩子叫我奶奶了。”段昊不服输：“孩子也叫我爷爷了。”饶是他见惯风雨，在知道小希身世之后，也是震惊了好久。小希乖巧懂事又机灵，他原本就挺喜欢，现在成了他亲生的小孙子，他自然是万分的欢喜。不过他再想跟小希培养感情，也没有立马就去接近孩子，而且特意地等待缓和一段时间，一切顺其自然。“下次放假，岂不是还要再等一个星期？”陆容已经开始犯愁。段昊喃喃重复一句：“一个星期……”陆容以为他会安慰她说一个星期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却没料到，他再开口时已有悔意：“确实太久了，方才我就应该跟他约明天，唉，失策失策。”陆容：“……”晚宴很快就要开始了，化妆师把林珠带到一个空房间里补妆，许今原本是陪着的，但是过了会儿有事需要他处理，被林叔叫走了。补好妆容，整理好裙子，林珠推门出去，但很快就停下了脚步。段明昱正好在门外打电话。扭头看到她，段明昱低声匆匆跟对面说了两句然后挂断了。“林珠，恭喜你啊。”段明昱眸光潋滟，冲着她微笑着。“谢谢。”林珠回以一抹粲然的笑容。这是那天晚上后，两人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坦然轻松地交谈。当年，段星舟生日那晚，她打算向段明昱表白心意，却因紧张不停灌自己酒，半醉半清醒地趴倒在桌上。迷迷糊糊间听到动静，她努力睁开眼睛。段明昱正把同样喝醉的程诺从座位上捞起来，应该是要送回房间。才刚扶着站起身来，程诺面颊潮红，发出不情愿的咕哝声，又挣扎着软软跌回椅子上，连带着段明昱也没能站稳，踉跄着整张脸都差点跟他的贴上。段明昱却并没有马上退开。他微带着些醉意的黑眸盯着程诺的脸，目光逐渐变得迷蒙起来。她缓缓坐直了身体，瞪大眼睛、心脏狂跳地望着段明昱情难自禁地凑近，生涩地在程诺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极快地分开了。他站直身体，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似乎也不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当两人目光在沉默的空气中撞上时，林珠的酒彻底醒了。她相信段明昱也是。因为她从来都没见过他的脸上会露出那般不知所措的神情。她之前跟程诺他们去爬山，曾写过一个许愿卡。他们都以为她写的是希望跟段明昱能够在一起，但不是，她只是希望自己在意的所有人都能够过得幸福就好了。这其中就包括了段明昱。她其实清楚段明昱待她从来都是朋友，根本就不太可能有什么男女之情。这天晚上向他表白也只是为了了却自己的一个心愿，被拒绝是她料想中的事，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意外永远都在发生，她还没开口，就看到了这样让人震惊的一幕。她难以形容当时那种焚心蚀骨的难受，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哗直往下掉。为什么偏偏是阿诺呢？一个注定了跟他没任何可能的人。为什么要让她不小心窥见他内心的秘密，跟着一起承受这样深刻的遗憾和痛苦呢？她多么希望自己刚才是真地醉死过去了。那天晚上，她在房门口一直哭，泪水止都止不住。哭到后来，她都不知道是在为自己哭，还是在为他哭。她没办法忘掉这件事，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心里感觉奇奇怪怪的更不知道怎么面对程诺和段星舟。她只有选择了逃避，出去散心了一段时间，调节自己的心情，最后她决定以后不再跟段明昱有任何接触，因为她真地没办法在他面前装作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