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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巡盐御史（第2页）

在那个时候，惹了巡盐御史，就是冒犯皇帝，就是大不敬。

理论上，冒犯了巡盐御史，就是直接被砍了脑袋，也怨不得别人。只是巡盐御史的手腕如果这么简单粗暴的话，肯定会遭到官场的抵制，所以巡盐御史做事要从权，但是这不等于巡盐御史的地位和权力就低了。

封建时代，皇帝都会被掣肘、大权旁落呢。

林徽道：“任何一项规章制度，即便当年制定得再好，日子久了，也会被人发现有空子可钻。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国家其他税收越少，财政就越发困难，盐政的重要性就越是突出。所以，对巡盐御史的要求就越高。因为如果震不住那些官员，下面的贪腐之事就越多，盐税就越发收不上来。历代王朝都无法避免此事。而且伴随着国家越来越依赖盐政，要么朝廷不设巡盐御史，要么巡盐御史的品级就只能越来越高。如今的扬州巡盐御史只有七品？云妹妹，你当送菜呢？！”

贾宝玉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无他，送菜二字，用得实在是妙。

林徽道：“宝兄弟这是有不同意见？”

“不，林姐姐，”贾宝玉连忙作揖，向林徽赔不是：“我只是觉得姐姐说得又有趣又明白，并不是有意冒犯姐姐。”

林徽这才颔首，以示接受，又道：“若是云妹妹还不懂，我只能这样跟云妹妹说，就是因为国家财政越发艰难，朝廷才委任我父亲做了这巡盐御史。这样说，云妹妹可明白？”

红楼梦描述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王朝末途。

天灾不断、匪盗横行，全国各地都在闹灾害，税金收不上来，所以国家财政的税金来源，只能依靠盐政。

而王朝末途，永远摆脱不了皇权被掣肘的现象，原著里，贾元春封妃、四王八公，都是世族豪门联合起来，掣肘皇权的证明。也就是说，在红楼梦原著故事开始的时候，说什么巡盐御史是皇帝的钦差，见官大三级什么都，都是鬼话。

这个时候，想收盐税，必须这个官员出身足够高、品级也高，且手腕极其高超。林如海的勋贵出身，能保证他顶住同样是勋贵集团的压力。林如海是御史台一把手，品级足够高，才能压制官场宵小。此外，林如海的手腕必须极其高超，否则同样保证不了盐税。

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否则，根本就压不住官场和两淮两浙的都转盐运使司，更别说收税。

也就是说，林如海根本就不是什么秘书省出来的，他能且只能是御史台一把手。

贾家之所以敢把林如海不当一回事，其本质就跟原著里，王熙凤把“就是告我们家谋反也是不妨的”这句话挂在嘴边一样，都是贾家跟四王八公等勋贵家族抱团、掣肘皇家的证明。

说完了，林徽这才起身，走到史湘云面前，道：“云妹妹，我知道你今天很委屈。但是事关我父亲，我若是不辩白清楚，就是不孝。云妹妹能体谅我吧？”

你仗着年纪小，道德绑架，要求别人尽让着你。我当然也可以用孝道、国法和大义压你。

史湘云含着泪，点了点头。

林徽这才让两位奉御女官放开她。

奉御女官一松手，史湘云爬起来就跑了。

薛宝钗干笑道：“林大妹妹今儿个可吓了我一跳。”

林徽道：“也是云妹妹是我表舅家的姑娘，是我的表妹，我才如此费心。换了别人，我可不会如此耐心地解释给她听。没得轻了自己的身份。”

贾宝玉忙道：“云妹妹冲撞了姐姐，我代她赔罪。”

说着就向林徽作揖。

林徽道：“只有这个吗？”

探春连忙小声提醒道：“还有姑爹！”

贾宝玉道：“云妹妹冲撞了姑爹，我替她赔不是。”

林徽这才应了，道：“希望云妹妹能记下这个教训。”又道：“今儿个，我才知道保龄侯夫人有多难！”

贾宝玉奇道：“这个保龄侯夫人有什么关系？”

“若是正经的继母，保龄侯夫人还能管教一二，偏偏云妹妹只是侄女，轻不得重不得。若是云妹妹记恩，边上又有个妥当人时时提醒着，那还好些。不然，就跟今儿这样，被人挑拨几句，就贸然开口……云妹妹终究是史家的姑娘。”

说句不好听的，史湘云如果记恩，知道维护自家颜面的名声，她的叔叔婶婶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可假如史湘云事事任性，仗着年纪小就觉得自己可以胡咧咧、别人还必须让着她。

这种事一次两次还能说她年纪小不懂事，次数多了，史湘云落得个糊涂不懂事的名声，日后的婚事肯定艰难。而保龄侯夫人也肯定会被连累的名声。

到时候，无论是结婚对象还是陪嫁，保龄侯夫人略略使点手腕，就能让史湘云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