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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第1页）

常乾将他们两人带出来散心，却没想到仅是一夜之间，便人去楼空，连灯烛之光也没有留下。

李承霜回了望归岛，但却依旧没有同意扶象道人重新封印他。只不过没有“莫知”在身边，玄剑派师长们少了许多担心。他们对承霜师弟修为进境非常放心。

江远寒连夜赶往妖界。

妖界中心是万灵宫，在数千年前，这里被万千古木和藤蔓交缠着，悬在半空中。可如今再看，华丽庞大宫殿已经碎裂坠地，断壁残垣与野蛮生长草木相依为命。圣兽残骸所流淌鲜血渗透宫殿地砖，时至今日，还散发着冰冷味道。

江远寒停留在此处，灵鹿道人亲自来接他，两人站在万灵宫断壁前聊了一会儿，才提到玄武事情。

“以你修为和遁法，运送玄武蛋应该不是难事。为什么还要耽搁这么久？”江远寒一直想问，“乃至于到了让正道筹谋觊觎程度。”

阿楚摇了摇头，带领他进入妖界深处。

在无数苍莽古木之中，数层结界保护和遮掩之下，一个庞大足有半人高墨蓝色椭圆物体陷在藤蔓枝叶之间。上面爬满了银色花纹，带着妖异而阴冷气息，美丽得怪诞荒唐。

“那日玄双身死，我去收拾残局。”阿楚道，“从他身陨道消地方寻到了玄武蛋，可当时还只有指甲盖那么点儿。我把这当成玄双真君遗物留在身边，但发觉它能逐渐长大，更逐渐焕发了生气，才联想到……也许这是玄双死而复生后手。”

玄武真君名字就叫玄双，年纪比江远寒要大一些，但也没有大特别多。印象里寡言少语，有点毒舌，一开始看起来很难相处，但他是一个心地善良人。

“没有了玄武，妖界事务都是我来暂代处理。给师父传讯说明此事时，师父说让我送往十万深山，给她看看。”

“青霖姑母在十万深山里？”江远寒诧异道，“我以为她——”

“你以为她在治病吗？”阿楚含笑道，“没有。她治不好了。”

江远寒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这句话。这句话从阿楚哥哥口中说出来，就已经是板上钉钉、无法转圜事情了。青霖姑母最信任人，就是这个她一手教出来亲传弟子。

“这个玄武蛋，无法用道法挪动，只能护送。”阿楚道，“只能由我来施展障眼法，一众妖族掩护伪装，装作人族，从妖界穿越人族疆域，进入十万深山。”

他说到此处，江远寒心中骤然一紧，猛地抬头，发觉周遭古木上方、枝芽交错之间，到处都是妖族如野兽般、直勾勾眼眸。

“他们境界尚可，神智清楚，不要害怕。”灵鹿道人开口。

“害怕倒是没有。”江远寒摩挲着手指，忍了忍，“别让他们盯着我，我会不高兴。”

阿楚抬起手，轻轻打了个响指。那些窥探过来猩红眼眸骤然尽数消失，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过，空气中只有风卷残叶萧瑟肃穆之气。

江远寒吐出一口气，把那种反感情绪控制住，问道：“这个办法太理想化了。中途一定会被发现，注定是要一路杀过去，容易出事。”

灵鹿道人何尝不知道容易出事，他转过头看着江远寒，等待他下一句。

“我们分头行动。神智清楚妖族战力都很不错，只是数量不如他们，最多只能分成五路人马，到时候按照先后次序出发，中间间隔半日左右。即便是故布疑阵，也比什么都不做好。”

“他们要杀我。”阿楚冷静地道，“重点肯定都在我这里，让我带领第一路人出现，必会吸引大部分人族修士，而那些正道门派长老们，暗中视线也会落到我身上。”

江远寒知道这是对，但看着楚哥，却又说不出话来了。

这太危险了，就跟昔日玄武被围一样，一个不小心，就是又一场离别。

他痛恨生离死别。

“如果其他人发现了妖族分成了这么多路线，肯定会怀疑我护送是假，从而分散兵力。我不会死，你别担心。”

江远寒叹了口气：“纵然分散兵力，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一旦无法撕碎玄武真君复生之机，恐怕就要撕碎你了。”

阿楚笑了笑，似乎没觉得这有什么。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小寒头发，可是觉得对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是儿时可以随意亲亲抱抱幼崽，便又收了回来，转而问道：“你跟玉霄神事情……我本来不应该问，但他身为十大英杰之首，正道这一代最杰出弟子，这次不会不出现、也不会不碰面。你若是对上他，我怕你下不了手。”

江远寒沉默片刻，思绪难以理清，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道：“不是心慈手软，是技不如人。”

“好好好，技不如人。”灵鹿道人从善如流，“小寒，我既希望你过得自在一点，又不想你错过有缘人。如今你双亲都不在，连兰若寺慧剑菩萨也暂时离开，你又争胜好强，不愿意受人帮助，我怕你……总是吃苦。”

吃苦也吃得够多了，没有害怕机会。江远寒想了想，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道：“我双亲自有他们事情要做，我不想拖累家人。至于小师叔……”

他话语微顿，喉头发紧，想了几息才道：“我与他缘分已尽了。”

阿楚侧头看着他，见到对方低垂眼帘。小寒从小到大，从来都非常活泼，他甚少见到对方这么落寞沉寂神情。小孩子是藏不住话，连撒谎也很拙劣，涉及真情时，就算他嘴上不说，那股不舍和喜欢，也会从眼睛、从神态里跑出来。

江远寒生得绝世美貌，又继承了他爹爹特殊体质，有一半天灵体，如果是真身话，这种忽然低沉安静下来样子，一定会非常让人着迷。即便是换了具身体如今，也一定能让喜欢他人心疼。

阿楚想到这里，将一个新面具掏了出来，此物雪白精致，薄如蝉翼，能够遮盖住他眉宇间那几分辨识度很高柔弱俊美。

“我有一个办法，能把玄武蛋变小。”阿楚忽然道，“小寒，这次……就要靠你了。”

江远寒接过面具，抬眼望向对方：“你确定么？”